她低低地笑了起来,笑声沙哑而悲凉,笑着笑着,又咳出更多的血来,染红了身下的青石板。
院子里空荡荡的,只剩下沈晚瓷一个人。
一个失了宠、连孩子都保不住的姨娘,在这深宅大院里,自然不会再有下人前来过问。
她艰难地用手肘支撑着地面,一点点爬起来,每动一下,胸口和被撞伤的地方都传来钻心的痛。
她看着地上云舒冰冷的身体,眼泪已经流干了。
她找来一块旧布,小心翼翼地将云舒包裹好,然后背起她,一步一步,踉跄着朝城外走去。
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,身体的剧痛和心里的绝望交织在一起,几乎要将她压垮。
但她咬着牙,硬是撑着走到了城外一处安静的山坡。
她用受伤的手,一点点挖开泥土,指甲翻裂,鲜血混着泥土,她却感觉不到疼。
心里的痛,早已盖过了一切。
她将云舒轻轻放入土坑,为她立了一块简陋的木碑。
雨水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落下,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衫,混合着脸上的泪水和血水。
“云舒……”她跪在坟前,声音沙哑得厉害,“对不起……是我没用……还是没能护住你……”
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,分不清是雨还是泪,“下辈子……一定要投个好胎,平安喜乐……再也不要……遇见我了……”
她在雨中跪了许久,直到天色彻底暗沉,才拖着疲惫不堪、浑身湿透的身体回到将军府。
伤口被雨水浸泡,传来一阵阵刺痛和寒意。
她翻找出金疮药,正准备自己处理,院门又被粗暴地推开。
秦月筝的贴身丫鬟茯苓带着两个婆子,趾高气扬地站在门口,语气充满了鄙夷:“沈姨娘,夫人身子不适晕倒了,你身为妾室,理应前去侍疾!还不快跟我们走!”
沈晚瓷连眼皮都懒得抬,冷冷道:“滚。”
茯苓嗤笑一声,不仅没走,反而走上前来,言语刻薄:“哟,还当自己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安国将军呢?摆什么架子!你们大梁国都败给我们北狄了,十二座城池都归了我们北狄!你一个败军之国的将军,如今不过是个卑贱的妾室,让你去伺候主母,是给你脸面!别给脸不要脸!”
说着,她对身后的婆子使了个眼色。
两个粗壮的婆子上前,不由分说地架起沈晚瓷就往外拖。
若是平时,沈晚瓷一根手指就能将她们掀翻,可此刻她重伤未愈,又心力交瘁,竟真的毫无反抗之力,被她们如同拖拽货物一般,羞辱地拖向了秦月筝的主院。
一进主院,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。
内室里,霍孤舟正坐在床边,亲自照顾着虚弱地靠在床头的秦月筝。
“月筝,药熬好了,趁热喝。”霍孤舟的声音是沈晚瓷许久未曾听过的温柔。他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,细心吹凉。
秦月筝蹙着眉,娇声道:“孤舟,这药太苦了……我不想喝……”
“乖,喝了病才能好。”霍孤舟耐心哄着,从旁边的小碟子里拈起一颗蜜饯,“吃了蜜饯就不苦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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