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夜,烛火摇曳。顾言蹊半倚在软榻上,微微蜷着脚趾,看着眼前单膝跪地的男人。
空气里弥漫着清苦的药香,混杂着他身上凛冽如霜雪的独特气息,
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味道,无声地霸占了她小小的闺房。男人戴着那张标志性的玄铁面具,
遮住了半张脸,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和一双深不见底的凤眸。他垂着眼,
正专注地为她红肿的脚踝上药。那双传说中斩敌无数、沾满血腥的手,此刻却大得有些笨拙,
握着小小的药瓶,力道放得极轻,仿佛怕稍一用力,就会捏碎她纤细的骨头。
“嘶……”顾言蹊倒抽一口凉气,一半是疼,一半是装的。霍云霆的动作果然一顿,
抬眸看她,眸光在跳动的烛火下显得格外深沉,嗓音是他惯有的沙哑:“弄疼你了?
”“疼倒是不疼,”顾言蹊懒洋洋地开口,声音软得像猫儿的爪子,轻轻挠在人心上,
“就是觉得……元帅,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?”他没说话,只是看着她。
顾言蹊慢悠悠地道:“男女授受不亲,深更半夜,孤男寡女,您还摸着我的脚。
这要是传出去,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,名节还要不要了?”男人的脊背明显僵硬了一瞬。
他握着她脚踝的大手,温度烫得惊人。
顾言蹊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因为常年握兵刃而磨出的薄茧,正若有若无地摩挲着她的肌肤,
带来一阵细细麻麻的战栗。半晌,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:“闭嘴。”声音又低又沉,
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。顾言...蹊没闭嘴,反而笑得更欢了。
她不怕死地伸出另一只没受伤的脚,用脚尖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臂,
看着他瞬间紧绷的肌肉线条,心情好得不得了。尤其是,
当她瞥见男人那从墨发下顽强地探出头来,并且已经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廓时。她舔了舔唇,
在心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。——这京城人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,
传说中能止小儿夜啼的大反派,原来……只是个一撩就脸红的纯情纸老虎啊。
正文顾言蹊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。“**,您快醒醒啊**!
今日是太子殿下在流觞亭举办的春日诗会,您要是再不去,可就要迟了呀!
”脑子像是被灌了铅,沉重得厉害。顾言蹊费力地掀开眼皮,入目的是一片精致繁复的纱帐,
绣着活灵活现的并蒂莲。鼻尖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熏香,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款香薰,
倒像是……古装剧里那种顶配的燃香。她转了转眼珠,
一个穿着浅绿色襦裙、梳着双环髻的丫鬟正跪在床边,一边抹眼泪一边焦急地推着她。
顾言蹊:“……”她不是应该在宿舍里,一边骂骂咧咧地给导师赶论文,
一边吐槽那本和她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下场凄惨的权谋小说吗?怎么一觉醒来,场景都变了?
就在这时,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。吏部尚书嫡女,顾言蹊。
太子李承乾的未婚妻。京城第一美人,体弱多病,骄纵跋扈。
以及……一本名为《权倾天下》的书中,活不过三章的、彻头彻尾的炮灰。书里的顾言蹊,
深爱太子李承乾,为了他痴狂,为了他善妒,成了男女主爱情路上一块完美的绊脚石。
今日这场诗会,就是她悲剧的开端。
她会在诗会上因为嫉妒太子对他的白月光表妹林婉儿多说了几句话,而当众让林婉儿难堪,
从此被太子厌弃。之后,她更是在作死的路上一路狂奔,最终被太子和林婉儿联手设计,
冠上一个“与人私通”的罪名,连累整个顾家被抄家流放。而她自己,
则是在大牢里被赐了一杯毒酒,死的时候连个全尸都没有。
“……”接收完所有信息的顾言...蹊,默默地翻了个身,用锦被蒙住头,
发出一声绝望的**。老天爷,你玩我呢?就因为我吐槽了一句“这炮灰也太蠢了”,
你就把我送过来亲身体验一把?“**!**您别睡了呀!”丫鬟还在坚持不懈地摇晃她。
顾言蹊从被子里探出头,露出一张美得惊心动魄,但此刻却毫无血色的脸。
她看着眼前这个忠心耿耿的丫鬟——贴身侍女,名唤“听雨”,是在顾家倒台后,
唯一一个试图为原主收尸,最后被活活打死的忠仆。心里叹了口气,
她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:“不去了。”听雨愣住了:“啊?**,您说什么?”“我说,
不去了。”顾言蹊重复了一遍,声音不大,但异常清晰,“头疼,心口闷,浑身乏力,
起不来床。你去回了母亲,就说我病了,太子殿下的诗会,去不了了。”开什么国际玩笑?
去诗会?去看男女主眉来眼去,然后自己冲上去当那个被打脸的恶毒女配?
她脑子又没被驴踢。上辈子为了绩点和奖学金,她已经卷得快要心肌梗塞了。
好不容易有了个新身份,还是个顶级白富美,不躺平享受人生,
难道还跑去掺和那要命的夺嫡之争?听雨傻眼了,结结巴巴地道:“可……可是**,
您为了这次诗会,准备了好几天,前儿个才让绣坊赶制了新衣裳,
就是为了……”“就是为了在太子殿下面前艳压群芳嘛,我知道。”顾言蹊懒洋洋地打断她,
眼皮都懒得抬,“但是我现在改主意了。什么太子,什么诗会,都没有我的床重要。去吧,
告诉母亲我病了,病得很重,最好是那种三五天都下不了床的重病。”说完,
她再次把自己埋进柔软的被褥里,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。妈耶,古代顶级权贵的床,
就是比学校那硬邦邦的板床舒服多了。听雨在床边凌乱了许久,终究还是没敢再劝。
自家**的脾气她是知道的,说一不二,再劝下去,怕是连她也要挨罚。
她只好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,准备去向夫人禀报。
顾言...蹊在床上烙饼似的躺了一会儿,终于还是决定起来。不是为了去诗会,
而是为了……巡视一下自己的财产。根据记忆,原主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富婆。她母亲,
也就是吏部尚书夫人,出身江南巨富之家,嫁过来时,十里红妆,羡煞旁人。
而作为唯一的嫡女,母亲更是把名下不少私产都给了她。
顾言蹊在听雨的帮助下(小丫鬟回来后,看她居然自己起来了,
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),打开了原主的妆匣和库房。
看着那满满一箱箱的地契、房契、铺子契约,
还有那些在现代任何一个都能上拍卖会头条的珠宝首饰、古玩字画,
顾言蹊的眼睛都变成了金钱的符号。她抱着一个硕大的东珠,幸福地在脸颊上蹭了蹭。
什么***太子,什么权倾天下,有这些小钱钱香吗?只要她成功退了婚,远离男女主,
守着这些财产,她就可以当一辈子快乐的咸鱼!“**,您……您真的不去诗会了?
”听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。“不去。”顾言蹊斩钉截铁,抱着自己的小金库,
头也不抬地吩咐,“你去小厨房,让他们给我做碗冰镇的玫瑰露,再要一碟芙蓉糕,
一碟杏仁酥,一碟……”她一连串报了七八样点心,听得听雨一愣一愣的。“**,
您不是病了吗?还吃这些……”“心病,得靠美食来治。”顾言蹊说得理直气壮,“快去。
”接下来的几天,顾言蹊是彻底贯彻了“摆烂”二字。每天睡到日上三竿,
起来就是吃吃喝喝,听听小曲儿,看看话本子,日子过得好不惬意。她称病不去诗会的事,
自然也引起了不小的波澜。她那位便宜爹,吏部尚书顾远章,把她叫到书房,
板着脸训斥了她一顿,无非是说她不懂事,拂了太子的面子。顾言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,
全程低着头,做出一副“我错了但我就是不改”的娇蛮模样,气得顾远章吹胡子瞪眼。
最后还是尚书夫人心疼女儿,把她拉走了。“茵茵啊,你跟娘说实话,
为何好端端地不去诗会了?可是跟太子殿下置气了?”母亲柳氏拉着她的手,满眼担忧。
顾言蹊靠在母亲怀里,闻着她身上温柔的馨香,心里一阵发软。
这是原主为数不多的温暖来源了。她眨了眨眼,逼出两滴生理盐水,
声音又委屈又可怜:“娘,女儿不是故意不去。只是女儿前几日做了个噩梦,
梦见……梦见太子殿下他不喜欢我,他喜欢林家表妹。女儿心里难受,
实在没心情去诗会看他们……看他们郎情妾意。”她这话半真半假,
却一下子戳中了柳氏的心窝。谁不知道东宫里住了个林姑娘,整日与太子吟诗作对,
京城里早有风言风语。只是碍于顾家的颜面和太子的身份,无人敢拿到明面上说。
“我可怜的茵茵。”柳氏心疼地搂住她,“这事儿是太子做得不地道!你放心,
娘一定为你做主。”顾言...蹊乖巧地点点头,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。对,娘,
你快去为我做主,最好闹得越大越好,让皇家觉得我顾家恃宠而骄,让太子觉得我骄纵善妒,
然后主动提出退婚!完美!然而,她还是低估了情节的惯性。她不去招惹男女主,
男女主却主动找上门来了。这日午后,顾言蹊正在自己的小院里,一边啃着冰西瓜,
一边盘算着哪家酒楼的烤鸭最好吃,下人就来通报,说太子殿下和林姑娘前来探病了。
顾言蹊:“……”真是晦气。她慢吞吞地放下西瓜,擦了擦嘴,
对听雨吩咐道:“就说我病得起不来床,已经睡下了,不便见客。”听雨领命而去,
不一会儿却苦着脸回来了:“**,没用。太子殿下说,他既来了,
定要亲眼见到您才能放心。”顾言蹊烦躁地啧了一声。这叫什么?这就叫敬酒不吃吃罚酒。
她磨磨蹭蹭地换了身素净点的衣裳,连妆都懒得化,顶着一张“我刚睡醒我很不爽”的脸,
晃到了前厅。一进门,就看到一对璧人正坐在那里。男的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,
头戴玉冠,面容俊朗,气质温润,正是原书男主,当朝太子李承乾。他身边的女子,
穿着一身鹅***的长裙,身姿纤弱,容貌清丽,我见犹怜,正是原书女主,林婉儿。此刻,
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,林婉儿掩唇轻笑,李承乾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。啧啧,
真是郎情妾意,天生一对。就是不知道的,还以为她林婉儿才是太子妃呢。
顾言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,懒洋洋地走了进去,敷衍地行了个礼:“臣女顾言蹊,
见过太子殿下。不知殿下大驾光临,有失远迎,还望恕罪。”她的声音软绵绵的,
透着一股没睡醒的慵懒,态度更是说不出的敷衍。李承乾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。
眼前的顾言蹊,与往日那个一见到他就像蜜蜂见了糖,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来的样子,
判若两人。她今日未施粉黛,一张素净的小脸却更显得肤光胜雪,眉眼如画。
或许是刚起身的缘故,眼角还带着一丝慵懒的绯红,非但没有折损她的美貌,
反而更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妍丽。只是那态度……实在算不上恭敬。
“言蹊妹妹身体好些了吗?”还是林婉儿先开了口,她的声音柔柔弱弱的,像是能掐出水来,
“听闻妹妹凤体抱恙,表哥和我担心得紧,特来看看你。”一口一个“表哥”,
叫得真是亲热。顾言蹊掀起眼皮,看了她一眼,扯了扯嘴角,
算是笑了:“有劳林姑娘挂心了。一点小病,死不了。”林婉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。
李承乾的脸色也沉了下来:“言蹊,怎么跟婉儿说话的?”来了来了,经典护白月光环节。
顾言蹊在心里鼓了鼓掌,面上却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:“殿下,
我……我说错什么了吗?我只是说我死不了,难道殿下和林姑娘,是盼着我死吗?
”她这话说得诛心,李承乾和林婉儿的脸色顿时都变了。“你……你***些什么!
”李承乾有些恼怒。“我没有胡说。”顾言蹊的眼眶说红就红,
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,演技堪比奥斯卡影后,“殿下只关心林姑娘,
却不问问我为何会生病。我听闻殿下要在诗会上为林姑娘作诗,
还要将您贴身的玉佩赠予她……我心里难受,一时气血攻心,这才病倒了。
殿下不体恤我也就罢了,如今还为了林姑娘来质问我……殿下,你的心里,
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未婚妻?”她这一通哭诉,
把“骄纵”、“善妒”、“无理取闹”几个词演绎得淋漓尽致。李承乾被她堵得哑口无言,
脸色青一阵白一阵。他确实是准备在诗会上博林婉儿一笑,但这些事,
顾言蹊是如何知道的?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,他心中非但没有一丝怜惜,
反而涌上一股强烈的厌烦。与知书达理、温柔体贴的婉儿相比,
顾言蹊实在是太上不了台面了。“够了!”他冷声喝道,“不过是几句玩笑话,
你竟也当真了!如此善妒,成何体统!”“我就是善妒!”顾言蹊破罐子破摔,
一边哭一边喊,“我是你的未婚妻,我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吗?还是说,在殿下心里,
我这个明媒正娶的未婚妻,还比不上一个寄居东宫的表姑娘重要?”这话一出,
林婉儿的脸“唰”地一下白了,眼眶瞬间也红了,摇摇欲坠地站起身:“言蹊妹妹,
你……你怎能如此说我……我与表哥清清白白,从未有过逾矩之举。你若是不喜我,
我……我这便离开京城,再不碍你的眼!”说完,她便掩面哭着跑了出去。“婉儿!
”李承乾又急又气,狠狠地瞪了顾言蹊一眼,“顾言蹊,你真是不可理喻!”说完,
便追着他的白月光去了。前厅里瞬间恢复了安静。顾言蹊面无表情地抬手,
用袖子擦了擦脸上那几滴鳄鱼的眼泪。“**……”听雨在一旁都看傻了,小心翼翼地开口,
“您……您没事吧?”“没事啊。”顾言蹊重新坐下,端起桌上没喝完的玫瑰露,一饮而尽,
舒服地叹了口气,“好得很。”这一通操作下来,狗男女应该被她恶心得不轻吧?
退婚大业,指日可待!为了庆祝这阶段性的胜利,顾言蹊决定,出府!
去吃她惦记了好几天的,京城第一酒楼“醉仙居”的烤鸭!她换了身不起眼的男装,
带着听雨,主仆二人鬼鬼祟祟地从后门溜了出去。古代的京城,远比她想象的要繁华。
街道两旁商铺林立,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,各种食物的香气混杂在一起,
勾得顾言蹊口水直流。她像只刚出笼的鸟儿,看什么都新奇,买了一串糖葫芦,
又买了一块桂花糕,吃得不亦乐乎。就在她排队等着买刚出炉的蟹黄酥时,
原本热闹非凡的大街,突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。人群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,
随即又像是见了鬼一般,纷纷惊恐地朝两旁退去,瞬间在宽阔的街道中央,让出一条道来。
小贩们手忙脚乱地收着自己的摊子,脸上满是恐惧。“快!快让开!活阎王来了!
”“是靖王爷!镇国大元帅霍云霆!”顾言蹊咬着桂花糕,好奇地探出头。
只见街道的尽头,一队身着玄色铠甲的骑兵,正缓缓而来。
他们身上的盔甲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寒光,每一个人都面无表情,眼神锐利,
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血腥煞气。而在队伍的最前方,是一个骑着纯黑色高头大马的男人。
他身形高大得异于常人,即便坐着,也比旁人高出一大截,充满了压迫感。
一身黑色的麒麟甲,衬得他肩宽背阔,气势凌人。最引人注目的,
是他脸上那张覆盖了右半边脸的玄铁面具。面具的样式狰狞,像一只择人而噬的凶兽,
只露出一双冷得像冰的凤眸,和一张抿成直线的薄唇。这就是……书里最大的反派,霍云霆?
顾言蹊的眼睛亮了。这气场,这排面,简直是移动的“生人勿近”四个大字。
传闻他杀人如麻,喜怒无常,稍微惹他不快,就会被拖下去喂狗。
这不就是她苦苦寻找的,最佳绯闻对象吗?只要她能跟这位活阎王扯上点关系,
都不用她自己作,皇家肯定会连夜派人来退婚的!计划通!顾言蹊激动地往前凑了凑,
想看得更清楚一点。听雨吓得脸都白了,死死地拉住她的袖子:“**!我的好**,
您不要命啦!快退后!”“怕什么,”顾言蹊兴奋地道,“我就看看。”就在这时,
异变突生。或许是哪个孩子的哭声惊扰了马匹,
霍云霆座下的那匹黑马突然烦躁地嘶鸣一声,前蹄高高扬起!离得最近的顾言蹊,
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,脚下一滑,
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扑去——正好扑倒在马蹄之下。“啊!”听雨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。
周围的百姓也纷纷倒抽一口凉气,不少人甚至闭上了眼睛,不忍心看那血肉模糊的场面。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。顾言蹊仰面躺在地上,看着那只巨大的马蹄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。
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:我命休矣!我还没吃到烤鸭呢!然而,
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。一道强劲的疾风从头顶刮过,那只足以踏碎人骨的马蹄,
在离她鼻尖不到一寸的地方,停住了。霍云霆以一种近乎强悍的姿态,死死地勒住了缰绳,
手臂上青筋暴起,生生控制住了受惊的烈马。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那个狼狈的小公子,
眼神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冷。周围死一般的寂静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
等着看这个不知死活的倒霉蛋,会是个什么下场。按照靖王爷以往的脾气,
这人怕是活不过今天了。顾言蹊也吓傻了,躺在地上,一动不敢动。她手里的那块桂花糕,
也骨碌碌地滚到了一边,沾满了灰尘。她看着马背上那个煞神,脑子一抽,
鬼使神差地开口了。声音又软又糯,还带着一丝刚受了惊吓的委屈:“元帅大人……你,
你吓掉我的桂花糕了。”此话一出,全场皆寂。连霍云霆身后的那些面瘫亲卫,
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。这小子……是疯了吗?霍云霆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话。
他低着头,面具后的目光,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落在一个人的脸上。
那是一个看起来顶多十五六岁的少年郎,唇红齿白,眉眼精致得不像话。因为受了惊吓,
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水汪汪的,像只受惊的小鹿,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。
他的目光从她脸上,缓缓移到旁边那块沾了灰的桂花糕上,又移了回来。沉默。
令人窒息的沉默。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发作的时候,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,
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珠子都掉下来的举动。他翻身下马了。他迈着长腿,
走到顾言蹊面前,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。然后,他弯下腰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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