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谁是谁的狗

guyun 1 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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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是突然泼下来的,蛮横无理,砸得城市噼啪作响。林薇的高跟鞋踩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,

溅起细小的水花,昂贵羊绒大衣的下摆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深色的湿痕。

她刚从一场虚与委蛇的晚宴脱身,头疼得厉害,

酒精和香水的混合气味还在鼻腔里顽固地盘踞。只想快点回到她那间公寓,

用热水澡和一杯更烈的酒冲刷掉这黏腻的夜晚。街角便利店惨白的灯光刺破雨幕,

像一块发光的岛屿。林薇下意识地加快脚步,打算进去买包烟。

就在推开那扇挂着“营业中”塑料牌的玻璃门时,她差点被门槛绊倒。不是门槛高,

而是门槛旁边的阴影里,蜷着一团东西。是一个人。他背靠着冰凉的瓷砖墙壁,屈着腿,

双臂紧紧环抱着膝盖,头深深埋在里面。湿透的廉价黑色连帽衫紧贴在他瘦削的背上,

勾勒出嶙峋的肩胛骨形状。头发也是湿的,一绺绺黏在苍白的脖颈上,

不断有水珠沿着发梢滴落,在他脚边汇成一小滩浑浊的水渍。他就那么缩在那里,

像一件被遗弃在雨中的旧衣服,无声无息,仿佛连呼吸都微弱得要被雨声吞没。

林薇的脚步顿住了。她见过太多落魄的、失意的人,在这个城市的缝隙里如同苔藓般生存。

她通常目不斜视,像避开路边的积水一样自然。可眼前这团湿透的影子,

透着一股奇异的死寂,有一种被彻底碾碎后放弃挣扎的麻木。便利店店员探出头看了一眼,

又迅速缩了回去,眼神里带着一丝习以为常的冷漠。鬼使神差地,林薇没有立刻走进去。

她停在门口,雨水顺着伞骨滑落,滴在门槛内侧。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几秒钟,或许更久。

空气里只有雨声和便利店冷藏柜单调的嗡鸣。“喂。”她的声音在雨声里显得有些突兀,

甚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,“死了没?”那团影子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。

埋在膝盖间的头,极其缓慢地抬起了一点。露出一双眼睛。

林薇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。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?很大,

眼瞳是极深的墨色,此刻被雨水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茫然浸透,湿漉漉的,

像蒙着水汽的黑色玻璃珠。没有乞求,没有愤怒,甚至没有多少活气,

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荒芜和钝痛后的空茫。他看着她,又好像根本没在看她,视线穿透了她,

落在某个更遥远、更虚无的地方。雨水顺着他额前的碎发滑落,

流过他高挺却显得异常脆弱的鼻梁,最后悬在下颌,摇摇欲坠。

林薇的目光扫过他冻得发青的嘴唇,扫过他微微颤抖的、环抱着膝盖的手臂。那手臂很细,

腕骨突出得有些硌眼。一丝极其淡薄的血腥气混在湿冷的空气里飘过来。

她看到他左手指关节处有几道细小的擦伤,边缘红肿着,渗着血丝。没有犹豫太久。

她林薇做事,很少需要反复掂量。她只是觉得那双眼睛里的荒芜,像一面镜子,

映出了某些她自己都懒得打理的角落。麻烦?也许是。但此刻,这点麻烦带来的新鲜感,

压过了晚宴残留的烦躁。她从精致的鳄鱼皮手包里抽出一张烫金名片,两指夹着,

递到那团阴影上方。动作随意得像在丢一张用过的纸巾。“林薇。

”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淡,“不想冻死在这里的话,明天下午三点,打这个电话。

”名片飘落,不偏不倚,落在他沾满泥水的帆布鞋旁边。他没有低头去看,

只是那双空洞的、湿漉漉的黑眼睛,依旧一眨不眨地望着她,

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极轻微地闪烁了一下,快得无法捕捉。林薇不再看他,

转身推开便利店的门,走了进去。玻璃门在她身后合拢,隔绝了外面滂沱的雨声,

也隔绝了那个角落里的湿冷和死寂。第二天下午,三点差五分。林薇坐在她那间办公室里,

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灰蒙蒙的城市天际线。她刚结束一个跨国视频会议,

手指无意识地转着一支铂金钢笔。桌上那部私人手机,屏幕漆黑一片,安静得像块石头。

她端起骨瓷咖啡杯抿了一口,眼神扫过腕表。秒针不紧不慢地走着。

一丝极其细微的、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烦躁,像水底的暗流,悄悄涌了上来。雨夜的冲动?

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?她林薇什么时候需要为一个流浪汉费神了?

就在三点整的刻度划过表盘的瞬间,桌上的手机屏幕倏然亮起。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。

林薇看着那串数字跳动了几秒,才慢条斯理地拿起手机,按下接听键,放到耳边。

她没有说话。电话那头也是一片沉默。只有电流微弱的嘶嘶声,和一种极其轻微的呼吸声,

仿佛对方正屏着气,贴在话筒上。“说话。”林薇的声音不高,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,

清晰地穿透电波。“……林**?”声音很年轻,带着长期沉默后的沙哑,

像粗糙的砂纸轻轻摩擦。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和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。“嗯。

”林薇应了一声,目光落在窗外的铅灰色云层上,“地址发你手机。现在过来。”干脆利落,

没有半句废话。她报出一串地址,是市中心一个以安保森严闻名的顶级公寓楼。

“我……”对方似乎想说什么,声音卡住了,带着一丝窘迫,“……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。

”林薇挑了挑眉,

几乎能想象出电话那头那个湿漉漉的影子此刻可能面临的窘境——没有体面的衣服,

没有像样的交通工具。“四点半前。”她给出了一个近乎苛刻的时限,“迟到,就不用来了。

”“是。”那边的回答很快,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顺从,“……谢谢您,林**。

”电话挂断。林薇放下手机,指尖在冰凉的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。

那双湿漉漉的、荒芜又顺从的眼睛,再次浮现在眼前。她端起咖啡杯,

嘴角勾起一个极淡、也极难察觉的弧度。沉嘉站在“云顶国际”光可鉴人的巨大旋转门前时,

离四点半还有十分钟。他换了一身洗得发白、明显不合身的旧运动服,

脚上依旧是那双沾着泥点的帆布鞋,与周围进出的、衣着光鲜的人群格格不入。

他像闯入异星球的生物,身体绷得极紧,双手紧紧攥着裤缝,眼神低垂,不敢四处张望。

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冰冷的光,将他苍白的脸和眼底那片挥之不去的阴影照得无所遁形。

穿着笔挺制服、神情肃穆的门卫审视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落在他身上,

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。沉嘉的头垂得更低了,几乎要埋进胸口,

身体微微发着抖。“林**的客人。”一个平静的女声打破了僵局。林薇的助理,

一位妆容精致、一丝不苟的年轻女性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内,对门卫点了点头。

门卫立刻收敛了审视,恭敬地侧身让开。沉嘉被助理引领着,

穿过铺着厚厚地毯、弥漫着昂贵香氛的大堂,走进一部需要刷卡的电梯。

电梯无声而迅速地上升,失重的感觉让他胃部一阵紧缩。他死死盯着跳动的红色数字,

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。电梯门打开,是一条铺着浅灰色大理石、寂静无声的走廊。

尽头只有一扇厚重的、镶嵌着金属线条的深灰色大门。助理用指纹和密码打开门,

侧身示意他进去。“林**在书房等你。”助理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,说完便转身离开。

沉嘉站在玄关,仿佛踏入了一个真空世界。极致简约的冷色调空间,开阔得惊人。

巨大的落地窗将灰暗的城市尽收眼底,冰冷的光线毫无遮挡地倾泻进来,

照亮空气中微小的尘埃。昂贵而低矮的意大利家具线条冷硬,金属和玻璃材质反射着寒光。

没有多余的装饰,没有生活的烟火气,只有一种空旷、冰冷的秩序感。

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极淡的、冷冽的木质香调,和昨夜林薇大衣上残留的香气如出一辙。

他像一尊笨拙的石像,僵立在门口昂贵的地毯边缘,不敢再往里踏一步。

脚下的帆布鞋沾着外面带来的灰尘和水渍,与这纤尘不染的环境形成刺眼的对比。

他感到一种巨大的压迫感,几乎窒息。“杵在门口当摆设?”林薇的声音从里面传来,

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。沉嘉猛地一颤,循着声音,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。书房的门敞开着。

林薇背对着门口,坐在一张巨大的黑色皮质转椅上,面朝着落地窗外的城市。她没穿外套,

只着一件质地精良的白色真丝衬衫,袖子随意挽到小臂,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,

腕上戴着一块线条简约的铂金表。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,烟雾袅袅上升,

模糊了她冷硬的侧脸轮廓。她的另一只手,正随意地翻着桌上的一份文件。

沉嘉停在书房门口,距离她还有好几米远,不敢再靠近。他垂着头,双手紧紧绞在身前,

指节用力得泛白,仿佛在极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。空气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轻微沙沙声,

和他自己几乎无法控制的、急促的呼吸声。林薇终于放下文件,

转椅无声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,正对着他。她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,

毫不避讳地从头到脚扫视着他。那目光里没有同情,没有好奇,

只有一种审视物品般的冷静评估。“沉嘉?”她吐出一口烟,声音在烟雾里显得有些飘忽。

“……是。”沉嘉的声音细若蚊蚋,头垂得更低。“多大了?”“……二十。”“学历?

”“……高中……没读完。”声音里充满了难堪。林薇的指尖在光滑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,

节奏平稳。短暂的沉默像无形的巨石压在沉嘉身上,冷汗悄悄浸湿了他后背的廉价布料。

“会开车吗?”林薇忽然问。沉嘉愣了一下,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,

又迅速低下:“会……有驾照,但、但很久没开了。”那眼神飞快的一瞥,依旧是湿漉漉的,

带着怯懦和一种动物般的警惕。“嗯。”林薇掐灭了烟,站起身。她个子很高,

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时,带着一种无形的气场压迫。她在沉嘉面前站定,

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那股冷冽的木质香调,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。

沉嘉的身体瞬间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,几乎能听到骨骼发出的细微声响。“抬头。

”命令的口吻。沉嘉浑身一僵,极其缓慢地、艰难地抬起头。

他的视线只敢落在林薇衬衫领口那颗精致的贝母纽扣上,不敢再往上移动半分。

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脸上,那目光如有实质,像冰冷的手术刀划过皮肤。

“听着,”林薇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“从今天起,你住这里。

楼下有佣人房,会有人收拾出来。工作?做我的私人助理,或者司机,随你。

薪水不会亏待你,但规矩只有一条——”她微微倾身,冷冽的气息拂过沉嘉的额发,“听话。

”最后两个字,她说得很轻,却像冰锥一样钉入沉嘉的耳膜。“做得到吗?

”沉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。他看着眼前那颗冰冷的贝母纽扣,

视野里只剩下那片刺眼的白色。

巨大的惶恐和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本能在他胸腔里激烈冲撞。过了好几秒,

他才听到自己干涩嘶哑的声音,带着破釜沉舟般的顺从,

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:“……做得到。林**……要我怎样都可以。

”那双低垂着的、湿漉漉的眼睛里,瞬间涌上了更深的水汽,浓重得几乎要溢出来。

沉嘉就这样在林薇巨大而冰冷的公寓里住了下来。他的世界被迅速压缩、重塑,

完全围绕着林薇的意志运转。他的房间在公寓下层,紧挨着保姆间,但比保姆间更小,

更像一个功能性的储物室改造的临时居所。一张狭窄的单人床,一个简易衣柜,

一套小小的桌椅,便是全部。干净,整洁,也冰冷得像酒店的标间,

没有一丝属于个人的气息。唯一的窗户对着大楼的天井,常年不见阳光。

他的“工作”内容琐碎而边界模糊。林薇似乎并未将他严格定义为司机或助理。有时,

他是司机。当林薇需要出行,他便沉默地开着那辆线条冷硬的黑色轿车,

将她送往各种高级会所、公司总部或是机场。他开得很稳,近乎刻板地遵守着每一条交规,

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。他牢记林薇的每一个习惯——冷气永远打在22度,

副驾驶的座椅靠背角度永远是精确的115度,车载音响永远关闭,

只在她偶尔流露出疲惫时,才极其谨慎地播放一点极其舒缓的古典乐,音量低到几乎听不见。

更多的时候,他像个影子。林薇在家处理文件或开远程会议时,

他会悄无声息地守在书房门口,像一尊沉默的雕像。不需要任何言语,

只要林薇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出特定的节奏,或者仅仅是视线掠过门口,

他便会像接收到指令的精密仪器,立刻做出反应。林薇对他近乎苛刻的“听话”似乎很满意,

但也仅止于此。她极少对他说话,除了必要的指令。她看他的眼神,大多数时候,

和看一件趁手的工具、或是一只被捡回来的、暂时还算温顺的宠物没什么区别。

她支付他远超这份“工作”价值的薪水,

为他购置了几套合身的、质地优良却样式低调的衣物,确保他带出去时不至于丢她的脸。

这种物质上的给予,带着一种施舍般的随意和理所当然。沉嘉也的确像一件被驯服的工具,

一个沉默的影子。他永远低着头,脚步轻得像猫,动作精准而安静。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,

最初浓重的惶恐和怯懦似乎沉淀了下去,变成一种更深、更沉静的顺从。

他从不质疑任何指令,

林薇的要求近乎刁难——比如深夜突然让他去城东一家只收现金的老字号买一碗特定的馄饨,

只因为她突然毫无缘由地想尝一口。他唯一的、显得有些“越界”的举动,发生在夜晚。

林薇习惯在睡前,窝在客厅那张宽大的、价格不菲的沙发里,就着落地窗外的城市灯火,

喝一点烈酒,翻几页书,或者只是对着窗外出神。这时,沉嘉会做完最后的清扫工作,然后,

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,悄无声息地走到沙发旁。他不会坐下。他会极其小心地,

在她脚边的地毯上,蜷缩下来。起初,林薇会皱眉,用冰冷的眼神扫过他。

但他只是安静地蜷着,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幼犬,将身体缩得很小,头枕在自己的臂弯里,

背脊微微弓起,仿佛这样就能汲取到一点来自上方的温度。他闭着眼,

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,呼吸清浅。那种姿态,

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驯服和全然的依赖。林薇最终没有开口驱赶。也许是那姿态过于卑微,

也许是夜晚的寂静放大了某种孤寂。她只是移开目光,继续啜饮杯中的酒液,

任由他像一个温顺的、没有生命的靠垫,栖息在她脚边那片昂贵的地毯上。偶尔,

在酒精的微醺下,或在窗外霓虹变幻的光影里,

林薇的目光会不经意地掠过脚边那个蜷缩的身影。

看着他那头柔软的、在微弱光线下显得毛茸茸的黑发,

看着他毫无防备、显得异常脆弱的睡颜。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几乎无法捕捉的情绪,

会像水底的游鱼,轻轻掠过她冰冷的心湖。或许是一点掌控欲被满足的餍足,

或许是一丝对绝对服从的欣赏,又或许,只是深夜独处时,

对身边存在一个毫无威胁的活物的……一点点习惯。每当这时,

沉嘉的睫毛会几不可察地颤动一下,仿佛在睡梦中也能感知到那目光的重量。

但他从未睁开眼,只是将自己蜷缩得更紧了些,像寻求最后一丝温暖的幼崽。

只有他垂在身侧的手指,会极其轻微地蜷缩一下,又缓缓松开。

日子在这种冰冷而奇异的平衡中滑过。沉嘉像一颗被精准嵌入的螺丝,

严丝合缝地嵌入了林薇高效运转却缺乏温度的生活机器里。直到那个深夜。

林薇被一个极其难缠的海外并购案折磨得心力交瘁。对方团队狡猾如狐,谈判陷入僵局,

压力像巨石压在她的胸口。更糟糕的是,傍晚她刚收到一份私人邮件——来自她的母亲,

用词优雅却字字如刀,提醒她某个家族信托条款的变更,

并“不经意”地提及了她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近期在董事会的“活跃表现”。

愤怒、挫败、一种深埋心底却从未消散的孤绝感,混合着高强度工作带来的疲惫,

像毒藤一样缠紧了林薇。她没有回邮件,只是将手机狠狠掼在昂贵的大理石茶几上,

屏幕瞬间碎裂,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。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沙发区。晚餐一口未动。

她直接走进了酒窖。出来时,手里拎着一瓶几乎见底的单一麦芽威士忌。

琥珀色的液体在厚底玻璃杯中晃荡。她赤着脚,昂贵的真丝睡袍带子松散地系着,

眼神冰冷而狂躁,像困在笼中的母狮。她不再看任何文件,只是坐在客厅冰冷的地板上,

背靠着沙发,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那辛辣的液体,仿佛要用灼烧感来麻痹一切。

沉嘉清理完厨房出来时,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。林薇背对着他,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,

肩胛骨在单薄的睡袍下清晰地凸起,像两片脆弱的蝶翼。地上散落着碎裂的手机屏幕碎片,

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酒气。她手里的酒杯又一次空了,她烦躁地想去抓酒瓶,

手却有些不稳,酒瓶差点倾倒。沉嘉的脚步顿在原地。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林薇。

褪去了所有坚硬冰冷的外壳,只剩下**裸的狼狈、脆弱和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狂躁。

这景象像一根冰冷的针,刺破了他长久以来维持的顺从表象。他垂在身侧的手指,

无意识地痉挛了一下。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上前收拾残局。他站在那里,

像一截沉默的木头。昏暗的光线下,他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。只有那双低垂的眼睛,

在阴影里,似乎比平时更加幽深,有什么东西在墨色的瞳孔深处无声地翻涌、沉淀。

那不再是单纯的怯懦和顺从,更像是一种……专注的观察。林薇终于还是抓到了酒瓶,

又给自己倒了大半杯。她仰头灌下去,剧烈的咳嗽让她蜷缩起身体,肩膀无法控制地颤抖。

混乱中,她的手肘撞到了茶几边缘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她低低地咒骂了一句,声音嘶哑破碎。

沉嘉依旧没有动。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光影交界处,像一道沉默的剪影。

直到林薇的喘息渐渐平复,身体因酒精和疲惫彻底软倒,歪在地毯上,意识陷入昏沉,

他才像解除定身咒一般,极其缓慢地走上前。他的动作异常轻柔。

先是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,用纸巾仔细包好。然后,他半跪下来,

尝试着将林薇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,想把她扶起来。林薇的身体很沉,带着浓重的酒气,

在他试图用力时,她无意识地蹙紧了眉头,发出一声不舒服的嘤咛。沉嘉的动作瞬间僵住。

他低下头,看着臂弯里那张近在咫尺的脸。

平日里冷硬锐利的面部线条此刻在昏睡中显得异常柔和,甚至有些稚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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