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早上，我醒来的时候江明轩已经不在家了。
餐桌上有他留的纸条：【公司有急事，先走了。】
我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，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条。
一个人吃早餐的感觉很安静，但也很寂寞。
到了公司，发现昨天发布会的照片已经挂在了大厅里。
最显眼的那张，是江明轩和林可儿的合影。
林可儿穿着我设计的旗袍，笑得很甜。江明轩站在她身边，两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对璧人。
"雨薇，早上好。"
我回过头，看到同事小张走过来。
"听说昨天的发布会很成功？可惜我没去现场。"
"嗯，还不错。"
"这个林可儿真的很美，难怪江总这么器重她。"小张指着照片说，"不过说起来，她和江总站在一起还挺配的。"
我的心里一阵刺痛，但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："是吗？"
"对啊，都是那种很有气质的类型。"小张忽然意识到什么，有些尴尬，"当然，你和江总也很配啦。"
我笑了笑，没有说话。
上午十点，江明轩叫我去他的办公室。
"昨天晚上对不起。"他一见面就道歉，"我压力有点大，说话重了。"
"没关系。"我在他对面坐下，"你叫我来有什么事？"
"是这样的，王总昨天对你的设计很感兴趣，想要定制一个系列。"江明轩递给我一份资料，"这是他的要求，你看看。"
我翻开资料，发现是一个高端***系列，要求很详细，但价格也很诱人。
"这个项目很重要，如果做好了，对公司的发展有很大帮助。"江明轩看着我，"你觉得怎么样？"
"可以做。"我合上资料，"不过我有个条件。"
"什么条件？"
"这个系列的发布会，我要自己走台。"
江明轩愣了一下："你要自己走台？"
"对。作为设计师，我觉得自己有权利展示自己的作品。"
"可是你不是专业模特，而且..."
"而且什么？"
江明轩有些为难："雨薇，你知道的，这种正式场合，还是用专业模特比较好。可儿她..."
"又是林可儿。"我打断他，"明轩，我只是想要一次机会，展示我自己的设计。这很过分吗？"
"不是过分的问题，是专业的问题。"
"那你的意思是，我不够专业？"
"我不是这个意思..."
"那就答应我。"我看着他的眼睛，"如果你真的珍惜我的才华，就给我这个机会。"
江明轩沉默了很久："雨薇，你最近真的变了。以前你从来不会提这种要求。"
"也许是因为以前我太好说话了。"
"好吧。"他最终妥协了，"但是你要保证，到时候不能出任何差错。"
"我保证。"
我拿着资料准备离开，走到门口的时候，江明轩叫住了我。
"对了，今天晚上我要和可儿吃饭，庆祝昨天的成功。你要一起来吗？"
我转过身看着他："是你主动邀请我的，还是因为我听到了什么，所以你觉得应该邀请我？"
江明轩的表情有些尴尬："雨薇，你不要想太多。"
"我没有想太多。"我摇摇头，"你们去吃吧，我有其他事情。"
"什么事情？"
"陪朋友。"
其实我没有什么朋友要陪，但我不想参加那个饭局。
看着江明轩和林可儿一起吃饭，听着他们聊天，我会疯掉的。
下午的时候，我专心画设计图，试图把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。
但总是会想起江明轩刚才的表情。
当我提出要自己走台的时候，他脸上那种为难和不解，让我很受伤。
难道在他眼里，我真的只适合躲在幕后吗？
六点钟，公司里的人陆续下班了。
我还在画图，听到脚步声，以为是保安来巡逻。
抬头一看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。
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，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，手里拿着一台专业的相机。
"不好意思，请问方雨薇**在吗？"
"我就是。您是？"
"我叫陈志远，是个摄影师。"他走过来，"昨天我在发布会现场，对您的设计印象很深刻。"
陈志远？我想了想，没有印象。
"您找我有什么事吗？"
"是这样的，我最近在筹备一个时尚摄影项目，想邀请您合作。"他把一个作品集递给我，"这是我以前的一些作品。"
我翻开作品集，立刻被震撼了。
这些照片太美了。
每一张都充满了艺术感，模特的神态、服装的质感、光影的运用，都恰到好处。
"您拍得真好。"我由衷地赞叹。
"谢谢。"陈志远笑了笑，"其实我昨天最注意到的不是台上的模特，而是台下的您。"
"我？"
"对。当那件旗袍出现的时候，我看到您眼中的光芒。那是创作者看到自己作品时特有的表情。"他的眼神很认真，"我觉得，您才是那件衣服最合适的诠释者。"
我的心跳忽然加快了。
从来没有人这样评价过我。
"所以我想邀请您做我项目的合作伙伴。您提供设计，我负责拍摄。"陈志远说，"当然，您也会是作品的模特。"
"我？做模特？"我有些不敢相信，"但是我没有经验..."
"经验不是最重要的，气质才是。"他看着我，"而且，谁规定设计师不能展示自己的作品呢？"
这句话击中了我的内心。
"我可以考虑一下吗？"
"当然。"陈志远留下了自己的名片，"不过我希望您能尽快决定，因为这个项目时间有限。"
他走后，我拿着那张名片发呆。
陈志远，时尚摄影师。
下面有一行小字：让每个人都成为自己故事的主角。
让每个人都成为自己故事的主角。
这句话让我想了很久。
我是自己故事的主角吗？
还是我只是江明轩故事里的配角？
晚上八点，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家。
路过一家餐厅的时候，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。
江明轩和林可儿坐在靠窗的位置，正在吃饭。
我本来想直接走过去，但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。
透过玻璃窗，我看到林可儿在说着什么，江明轩笑得很开心。
他们的桌上摆着红酒，氛围很浪漫。
这哪里像是庆祝工作成功的饭局？
更像是约会。
我想起三年前，我和江明轩第一次在这家餐厅吃饭。
那时候我们刚创业，没什么钱，只能点最便宜的套餐。
但那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。
江明轩跟我说他的梦想，我跟他分享我的设计理念。
我们计划着公司的未来，憧憬着一起奋斗的日子。
"等我们成功了，"他说，"我们就来这里吃最贵的菜。"
现在我们确实成功了。
但陪他吃最贵的菜的，不是我。
我转身离开，心里很平静。
不是不痛，而是痛到麻木了。
回到家，我拿出陈志远的名片，给他发了一条微信。
【我决定了，我愿意和您合作。】
很快，他回复了：【太好了！明天我们详细聊聊？】
【好的。】
发完这条消息，我忽然感到一种久违的兴奋。
三年来，我第一次为自己做决定。
不是为了江明轩，不是为了公司，就是为了我自己。
十一点，江明轩回来了。
他看起来心情很好，哼着歌进门。
"雨薇，你睡了吗？"
"还没有。"我从卧室走出来，"吃得怎么样？"
"挺好的。"他脱掉外套，"可儿说了很多有趣的事情，她真的很有想法。"
"是吗？"
"对，她建议我们公司可以开拓一些新的业务，比如时尚摄影什么的。"江明轩兴致勃勃地说，"我觉得很有道理。"
时尚摄影？
我想起今天遇到的陈志远。
"明轩，我今天遇到一个摄影师。"
"什么摄影师？"
"他想和我合作一个项目。"
江明轩的表情忽然变了："什么项目？"
"时尚摄影。他想拍摄我设计的服装，并且邀请我做模特。"
"绝对不行。"江明轩想都没想就拒绝了，"雨薇，你现在是我们公司的首席设计师，不能随便和外人合作。"
"为什么不行？"
"第一，你没有经验。第二，万一出了什么问题，影响公司形象怎么办？"
"那林可儿呢？她也会影响公司形象吗？"
"可儿是专业模特，这不一样。"
又是这句话。
我看着江明轩，忽然觉得很陌生。
"明轩，在你眼里，我永远都不够专业，对吗？"
"雨薇，你不要无理取闹。我只是在为你好。"
"为我好？"我笑了，"还是为了你好？"
"什么意思？"
"你害怕我离开公司，害怕失去一个听话的设计师。"
江明轩的脸色变得很难看："方雨薇，你说话注意点。"
他很少叫我的全名。
每次叫全名的时候，就说明他真的生气了。
"我说得不对吗？"我没有退缩，"三年来，我为了你放弃了多少机会？现在我想为自己做一次决定，你就这样反对？"
"你为我放弃了什么机会？"江明轩冷笑，"雨薇，是我给了你平台，给了你机会成为设计师。没有我，没有这家公司，你以为你能有今天？"
这句话就像一把刀，狠狠地插在我心上。
我愣在那里，说不出话来。
江明轩也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重了，表情有些缓和："雨薇，我不是那个意思..."
"不，你就是那个意思。"我找回了自己的声音，"在你心里，我所有的成就都是因为你的恩赐，对吗？"
"雨薇..."
"你知道吗？我今天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。"我看着他，"爱情不应该是恩赐，而应该是选择。"
"什么意思？"
"你选择我，不是因为我需要你的恩赐，而是因为我值得被爱。"我转身走向卧室，"但是很显然，你不这么认为。"
"方雨薇！"江明轩在身后喊，"你给我站住！"
我没有回头。
走进卧室，关上门，**在门后深深地呼吸。
今晚，我们说了很多话。
但每一句话都在把我们推得更远。
我拿起手机，给陈志远发了一条消息：【我们明天下午见面吧。】
然后我关掉手机，躺在床上。
明天，我要为自己做一个重要的决定。
不是作为江明轩的女朋友，不是作为公司的设计师。
而是作为方雨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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