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陈凡跪在祠堂里。膝盖底下是冰冷的青石板，硌得骨头生疼。他已经跪了一天一夜，
没吃饭，没喝水。肚子早就叫唤累了，现在是发空，烧得慌。外头天都黑透了，
月亮挂在天上，冷白冷白的，跟块死人脸似的照进窗棂。祠堂里头更黑，
一排排的牌位立在前头，黑漆漆的，跟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家伙。
空气里全是旧木头和香灰的味道，闻多了，嗓子眼里又干又苦。“废物。
”这是他爹今天把他踹进来时扔下的两个字。就为他替邻村的丫角小菱说了两句话，
那丫头被管事看上了，他看不下去。结果就是管事告到族里，说他惹事生非，败坏门风。
罚跪祠堂三天，不许吃饭。他娘眼圈红红的，想求情，被他爹一个眼神瞪回去了。
他爹是族里的三长老，最重脸面。陈凡就是他脸上一个洗不掉的污点。灵根测不出来，
修仙无望，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。在这个以武为尊的陈家，就是废物。陈凡低下头，
额前的头发垂下来，遮住了眼睛。他累得慌，眼皮直打架，身子一晃，差点一头栽在地上。
他伸手想撑住地，胳膊肘却撞在了一个牌位上。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是牌位歪了。
他心里一惊，赶紧伸手去扶。那牌位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擦了，上面积着一层灰，滑溜溜的。
他一扶没扶住，反而把牌位带得更歪，指尖被木刺扎了一下，钻心地疼。
“嘶——”他把手指***嘴里，一股铁锈味儿。血珠子从指头上冒出来，一滴，两滴，
掉在了牌位的底座上。那牌位很旧，字迹都看不清了，就刻着一个“陈”字。血渗进木头里，
一下子就不见了。就在这时，陈凡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。跟被钟敲了似的。
他好像听见一个很老很老的声音，在他耳朵边上说话。那声音不说人话，咿咿呀呀的，
跟唱戏似的，可他偏偏听懂了。“血脉……已启……传承……开启……”陈凡猛地抬起头，
眼睛瞪得老大。祠堂里还是老样子，黑漆漆的，只有月亮光。什么人都没有。他晃了晃脑袋，
以为自己是饿出幻觉来了。可那个声音又来了。“汝，可愿承吾之道？”陈凡张了张嘴，
干裂的嘴唇动了动。“谁？谁在说话？”“吾，乃汝之先祖。”声音直接在他脑子里响。
陈凡的心跳得跟打鼓一样，咚咚咚的，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。祖宗？
他看着眼前一排排的牌位，头皮有点发麻。他跪在这儿快一天了，除了一身冷汗和饿，
啥感觉没有。怎么这会儿……他低头看那个被他撞歪的牌位。那滴血，早就没了影儿。“汝，
可愿？”那个声音又问了一遍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。陈凡脑子一片空白。愿？
他一个废物，还有什么愿不愿的。他现在就想吃口热乎的，睡个暖和觉。他咬了咬牙，
对着那个牌位，重重地磕了个头。“我愿意。”2脑子里的声音没了。
祠堂里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安静。陈凡跪在那儿，等了半天，啥也没发生。“唬人的？
”他心里犯嘀咕，觉得自己真是饿傻了，居然跟个木头牌位较劲。他试着动了动腿，
麻得跟不是自己的似的，针扎一样疼。就在他准备不管不顾，先坐到地上歇会儿的时候，
一股热流，突然从他丹田那儿冒了出来。就是小肚子下面一点的地方。那股热流很细，
跟一根头发丝似的，但很烫。它顺着一条他从来没感觉过的路，慢慢地往上走。走过胸口，
走过胳膊，最后到了他刚才被扎破的手指上。手指上那点疼，一下子就没了。热流还在走，
走遍了他全身。所过之处，又麻又痒，跟有无数只小蚂蚁在爬。陈凡浑身僵硬，
一动也不敢动。他能感觉到，自己身体里的变化。那种跪了一天一夜的疲惫和酸痛，
正在一点点地被这股热流冲走。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肚子里的叫声，不那么响了。
“这……就是修仙？”陈凡眼睛里放光，心脏狂跳。他做梦都想修仙。
每次看着族里的子弟们练功，御剑飞行，他都羡慕得要死。可他，就是个凡人。现在，
机会好像来了。热流在他身上转了一圈，又回到了丹田，安安稳稳地待着不动了。
陈凡试着按照脑子里的那个感觉，去调动那股热流。他心里想着“动”，
那股热流就真的动了一下。“再动。”热流又动了一下。陈凡大喜过望。他忘了自己还跪着，
一**就坐到了地上。腿还是麻的，但他不在乎。他闭上眼，全心全意地去感受那股热流。
他给它起了个名字，叫“气”。他一遍又一遍地引导着这股气在体内转圈。转得越久，
他就越有精神。肚子也不饿了，身上也有力气了。他睁开眼，祠堂里还是那么黑。
可他看东西，好像比刚才清楚多了。他能看见窗棂上雕的花纹，能看见远处牌位上的灰尘。
“祖宗啊祖宗，你真是我的亲祖宗！”陈凡激动得想哭。他对着那个牌位又磕了几个头，
砰砰砰的，响亮得很。就在他磕第三个头的时候，祠堂的门，“吱呀”一声，被推开了。
一道人影站在门口，挡住了外面的月光。“陈凡，你个废物，还有力气磕头？
”是陈龙的声音。陈龙是他二伯家的儿子，在族里年轻一辈里，算是小有名气。灵根不错，
人也高傲，最看不起的就是陈凡。他带着两个人，摇摇晃晃地走进来，满身的酒气。
“听说你替一个野丫头出头，被罚跪祠堂了？哈哈哈，真是给咱们陈家长脸。
”陈龙走到陈凡面前，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腿。“怎么不说话？哑巴了？”陈凡抬起头，
看着陈龙。他以前看陈龙，得仰着头，心里头憋着气。现在，他看着陈龙，心里头很平静。
“让开。”陈凡说。他的声音有点沙哑，但是很稳。陈龙愣了一下，好像没听清。
“你说什么？你让我让开？你个废物，敢跟我这么说话？”陈龙觉得好笑，
他回头跟身后那两个人对视一眼，都笑了。“陈凡，你是跪傻了吧？知不知道这儿是哪？
这是陈家祠堂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。”陈凡没理他，只是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。
腿还是有点麻，但他站得很直。他看着陈龙，又说了一遍。“我叫你让开。
”空气一下子就僵住了。陈龙脸上的笑容没了。他盯着陈凡，眼睛里冒出火来。“好，好，
好。”他连说了三个好字。“我今天，就教教你，什么叫规矩！”3陈龙动了。
他练的是陈家的基础拳法，碎岩拳。一拳挥出，带着风声，直奔陈凡的面门。
他没打算下死手，但这一拳，也够陈凡喝一壶的。他想把陈凡打趴下，
让他在祖宗牌位前好好丢脸。身后那两个人，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。在他们看来，
陈凡就是个凡人，手无缚鸡之力。这一拳，躲不掉。陈凡看着那越来越大的拳头，
脑子里一片空白。他从来没跟人打过架。以前陈龙欺负他，他都是忍着。跑。可现在，
他跑不了。也不想跑了。那股叫“气”的热流，好像感受到了他的想法，
突然在他身体里动了起来。比他引导的时候快多了。它自己就涌到了陈凡的胳膊上。
陈凡想都没想，抬起了胳膊，挡在脸前。“砰！”陈龙的拳头，
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陈凡的胳膊上。想象中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响起。反而是一声闷响，
跟打在棉花包上似的。陈龙感觉自己像是打在了一块铁板上，拳头疼得钻心。“你！
”他惊愕地看着陈凡。陈凡自己也愣住了。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胳膊，一点事没有。
就是有点麻。那股气，挡住了陈龙的拳头。“怎么可能……”陈龙身后的两个人也傻了。
“废物，你耍诈！”陈龙又羞又怒，收回拳头，另一只手成爪，抓向陈凡的肩膀。
这一招叫黑虎掏心，是碎岩拳的后续招式，更狠。陈凡还是那副反应。脑子没跟上，
身体自己动了。他心里刚闪过一个“躲”字，人已经往旁边侧了一步。动作不快，
但时机刚刚好。陈龙的爪子，擦着他的衣服过去了。陈凡侧身的时候，
那股气又涌到了他的手上。他心里想“推”，手就跟着伸了出去，
轻轻地在陈龙胸口推了一下。就像推一个门。“噗通”一声。陈龙，一个练了几年拳的武者，
就这么一**坐到了地上，摔了个四脚朝天。他看着陈凡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，
满脸的不可置信。“你……你……”陈凡也看着自己的手。他就轻轻推了一下。
陈龙怎么就飞出去了？不对，不是飞，是自己坐地上了。可那力道，明明很大。“龙哥！
”那两个人反应过来，赶紧上去扶陈龙。陈龙的脸一阵红一阵白，他一把推开那两个人，
自己跳了起来。他指着陈凡，手指头都在抖。“你个废物，你果然是学了什么邪门歪道！
”他根本不信陈凡能靠自己打他。一定是有什么法宝，或者什么妖术。“来人啊！
祠堂里有贼！陈凡偷了家里的宝贝！”陈龙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。他喊得那叫一个凄厉，
跟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似的。祠堂外头，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。火把的光亮，从门口照了进来。
一大群人，朝着祠堂这边跑了过来。为首的，是陈凡他爹，三长老陈正德。他一脸的怒气，
手里还提着一根马鞭。“孽障！跪了一天一夜，还敢在祠堂里闹事！”陈正德冲进来，
一眼就看见站着的陈凡，和坐在地上、一脸狼狈的陈龙。“爹！他打我！
”陈龙看见救星来了，立马哭丧着脸告状。“他不知道从哪儿学了妖术，
把祠堂里的宝贝偷了，还打我！你快把他抓起来！”陈正德的脸色更难看了。他看着陈凡，
眼神像刀子。“你，偷东西了？”4“我没有。”陈凡看着他爹，说。这是他第一次，
这么直视他爹的眼睛。以前，他总是低着头，不敢看。“还敢嘴硬！
”陈正德扬起手里的马鞭，就要抽过来。“三长老，且慢！
”一个清脆的女声从人群外头传了进来。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，
一个穿着淡绿色裙子的女孩走了进来。她叫苏小小，是族里大长老的外孙女。在陈家，
辈分不高，但地位特殊。谁让她是大长老唯一的亲人呢。苏小小长得水灵，大眼睛，长睫毛，
走起路来跟个小蝴蝶似的。她手里还端着一个碗，碗里冒着热气。“三长老，
事情还没弄清楚，您怎么就动起手来了？”苏小小走到陈凡跟前，把碗递给他。“喏，
你娘让我给你送来的，肉粥。快趁热喝了吧。”陈凡看着那碗粥，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。
香气飘进鼻子里，他差点流口水。他没接。他爹在这儿，他不敢。苏小小也不勉强，
把碗放在一边的桌子上。她转过头，看着还坐在地上的陈龙。“陈龙哥，你说陈凡偷了宝贝，
还打你。宝贝在哪儿？我们怎么没看见？”陈龙被问得一愣，
支支吾吾地说：“他……他把宝贝藏起来了！肯定是用宝贝的力量打我！”“哦？
”苏小小眉毛一挑，绕着陈凡走了一圈。上看看，下看看，跟看什么稀奇玩意儿似的。
“我看着不像啊。陈凡身上就这一身破衣服，连个口袋都没有，能藏什么宝贝？
”她又走到陈凡面前，踮起脚尖，在他身上闻了闻。“嗯……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。
就是有点香。”她说着，还故意凑到陈凡的脖子跟前，深吸了一口气。
陈凡的脸“腾”一下就红了。他哪有女的靠得这么近过？他能闻到她头发上的香味，
跟桃花似的。苏小小看着陈凡红透了的耳朵，嘴角偷偷翘了一下。她直起身子，
对陈正德说：“三长老，我看这事有蹊跷。陈凡一个凡人，怎么能打得过练了拳的陈龙哥？
要不，让他们再比一次？我们都在这儿看着，要是陈凡用了妖术，您再罚他不迟。
”陈正德看着苏小小，脸色缓和了一些。大长老的面子，他不能不给。他沉吟了一下，
把马鞭放下了。“好。就按小小的法子办。”他看向陈凡，声音还是那么冷。“陈凡，
你要是敢耍花样，我今天就打断你的腿！”陈龙也从地上爬了起来，恶狠狠地瞪着陈凡。
“废物，这次看谁还能帮你！”他活动了一下手腕，准备再上。苏小小又凑到陈凡耳边，
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：“喂，你行不行啊？不行就认输，我帮你求情。
”她的气息吹在陈凡耳朵上，痒痒的。陈凡心里一热，看了她一眼。苏小小正对他眨眼睛，
那双大眼睛里，全是促狭的笑意。陈凡摇了摇头。“我行。”他说。
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信心。但那股气在身体里安安稳稳地待着，给了他底气。
苏小小撇了撇嘴。“行不行，光说不练假把式。”她退到一边，跟大长老站在一起，
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。祠堂里，所有人都盯着场中央的两个人。一个，
是家族里的天之骄子。一个，是人人都能踩一脚的废物。这场比试，还没开始，
结果好像就已经定了。5陈龙这次不敢大意了。他摆出了碎岩拳的起手式，
整个人都沉了下去，像一块要砸下来的石头。“废物，接我一招！”他大吼一声，脚下一蹬，
整个人就冲了过来。速度比刚才快多了。拳风呼啸，带着一股狠劲。陈凡站在原地，没动。
他脑子里，那个老声音又响起来了。“敌动，我静。敌不动，我动。观其势，察其隙。
”这几句话，跟刻在了他脑子里一样。陈凡看着冲过来的陈龙，眼神变了。
他好像能看清陈龙每一步的动作，每一块肌肉的发力。他看见陈龙的拳头挥出来，
肩膀先动了一下。那是破绽。就在陈龙的拳头快要到眼前的时候，陈凡动了。他没有硬接，
也没有躲闪。他只是往左边迈了一小步。就一小步。刚好躲开陈龙的拳头。
陈龙的拳头带着劲风，擦着他的耳边扫了过去。打空了。陈龙因为用力过猛，
身子往前冲了一下，露出了更大的空当。陈凡心里想着“打”。那股气，
瞬间就涌到了他的手上。他并起手指，成掌刀，对着陈龙的脖颈，轻轻地劈了下去。这一下，
他没用力。就像用一片叶子，去扫一块石头。“啪。”一声轻响。陈龙的动作，戛然而止。
他整个人僵在了那儿，保持着前冲的姿势，一动不动。眼睛瞪得老大，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。
过了好几秒，他才“扑通”一声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。晕了。整个祠堂，死一般的寂静。
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。刚才发生了什么？他们没看清楚。
他们就看见陈凡躲了一下，然后抬手劈了一下，陈龙就倒了。太快了。跟变戏法似的。
苏小小也愣住了。她本来还想找机会帮陈凡一下，比如扔个石子什么的。结果根本没用上。
她眨了眨眼，又眨了眨眼，确定自己没看花眼。陈凡……赢了？赢了练了几年拳的陈龙？
还一招就给放倒了？“妖术！这是妖术！”陈龙带来的那两个人，最先反应过来，
指着陈凡大叫。“肯定是妖术！一个凡人，怎么可能这么厉害！”陈正德也傻了。
他看着自己儿子躺在地上不省人事，又看看站在那儿，好像什么都没干的陈凡。
他脑子也乱成一锅粥。“你……你对他做了什么？”陈凡看着自己的手，也觉得很不可思议。
他刚才就是顺着那股感觉做的。劈下去的时候，他感觉自己好像能控制那股气，
凝聚在掌刃上。他也不知道这一下有多厉害。“我没做什么。”他老实回答。
“是他自己冲过来，撞晕的。”他总不能说，是祖宗的魂儿教他的吧。谁信？“***！
”“把他拿下！不能让这个妖人祸害家族！”人群开始骚动起来，有几个胆大的，
抄起了祠堂里的棍子，就要朝陈凡冲过来。“都给我住手！”一个苍老但威严的声音，
从祠堂门口传了进来。声音不大，但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。人群又分开了，一个拄着拐杖，
头发胡子全白的老头，在两个护卫的搀扶下，走了进来。是陈家的老太爷，大长老。
陈家现在话事最大的。大长老走到祠堂中央，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陈龙，眉头皱了起来。
然后，他的目光，落在了陈凡身上。那目光，很锐利，跟鹰一样，好像能看穿人的心肺。
“你，叫什么名字？”大长老看着陈凡，问。“陈凡。”陈凡迎着大长老的目光，不躲不闪。
“陈凡……”大长老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，好像在想什么。他围着陈凡转了一圈，
跟刚才的苏小小一样。不过他的眼神，可不像苏小小那么温和。他看得很仔细，从头到脚，
一寸一寸地看。最后，他停在陈凡面前。“伸出你的手来。”6陈凡不知道大长老要干什么，
但还是听话地伸出了手。是一只很普通的手，因为常年干些杂活，骨节有点粗，
上面还有几个茧子。大长老伸出干枯的手，搭在了陈凡的手腕上。他闭上了眼睛，
手指在陈凡的手腕上轻轻搭着。祠堂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。所有人都看着大长老，
连大气都不敢喘。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，大长老才睁开眼睛。他松开手，
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疑惑。“奇怪……真是奇怪……”他自言自语，又看了一眼陈凡。
“你体内，确实没有灵根。经脉也跟常人一样，是凡人之躯。”“我就说嘛！他就是妖术！
”旁边有人立刻喊道。大长老摆了摆手，示意他闭嘴。他看着陈凡，又问：“你今天，
在祠堂里，都做了些什么？一五一十地说，不许有半句假话。”陈凡心里一紧。
他要不要说那个牌位，那个声音？说了，会不会被当成疯子？不说，
又该怎么解释自己打败陈龙的事？他犹豫了一下，决定说一部分。“我……我跪在这儿，
饿了。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牌位，手指被木刺扎破了，血滴在了牌位上。”他说到这儿，
停了下来，看着大长老的反应。大长老的眉毛，动了一下。“然后呢？
”“然后……然后我就感觉，肚子里多了一股热气。”陈凡说得含糊其辞。大长老听完，
没说话。他拄着拐杖，慢慢地走到那一排排的牌位前。他的目光，在一个个牌位上扫过。
最后，他停在了那个被陈凡撞歪的，只刻着一个“陈”字的牌位前。“就是这个？
”大长老回头问陈凡。陈凡点了点头。大长老伸出手，用袖子擦了擦牌位上的灰。
那木头已经很旧了，颜色发黑，上面还有裂纹。他盯着那个牌位，看了很久很久。
久到所有人都站得腿发麻。“传家宝，传家宝……原来，
传家宝是这个意思……”大长老突然长叹一声，转过身来。他看着陈正德，也看着所有人。
“从今天起，陈凡，不再是外门弟子。”“他入我名下，做我的亲传弟子。”“什么？！
”这次，所有人都炸了锅。比刚才陈凡一招放倒陈龙还要震惊。亲传弟子！
那可是大长老唯一的弟子！以后整个陈家，都是他的！一个废物，一个被罚跪祠堂的废物，
一步登天了？陈正德也懵了，他张着嘴，看着自己的儿子，又看看陈凡，脑子完全转不过来。
“爹！这……这不合规矩啊！他……”“闭嘴！”大长老瞪了陈正德一眼。“什么规矩？
我陈家的规矩，就是强者定！他陈凡，能一招击败陈龙，就是强者！”大长老的声音很大，
震得祠堂嗡嗡响。“还有，谁再敢说他是废物，说他是妖术，就等于跟我老头子过不去！
”这话一出，再没人敢吭声了。大长老威望太高，没人敢惹。苏小小站在一旁，捂着小嘴，
眼睛亮晶晶的。她看着陈凡，跟看一个宝藏似的。她就知道，这个闷葫芦一样的家伙，
不简单。大长老走到陈凡面前，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。“孩子，跟我来。”他说着，
转身就往外走。陈凡愣了一下，赶紧跟了上去。他经过苏小小身边的时候，
苏小小对他做了个口型。“你，真行。”陈凡没看清，但他能感觉到，那丫头又在笑。
他跟着大长老，走出了祠堂。外头的月亮，好像没那么冷了。
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黑漆漆的祠堂，又看了看前面大长老拄着拐杖的背影。他知道，
自己的人生，从这一刻起，彻底不一样了。7大长老没带陈凡去别的地方，
就去了他自己的院子。那院子在陈家最深处，很安静，种满了竹子。风吹过，竹叶沙沙地响。
屋里点着灯，很亮。大长老让陈凡坐下，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。茶是热的，捧在手里，
暖烘烘的。“喝吧。”大长老说。陈凡捧着茶杯，有点手足无措。他以前，
连大长老的面都没见过几次。“孩子，别紧张。”大长老坐在他对面，笑呵呵地看着他。
“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。你慢慢听我说。”“你今天撞到的那个牌位，不是普通的牌位。
”“那是我们陈家一位先祖的。那位先祖，名字已经没人记得了，只知道他姓陈。
”“他当年，是我们陈家最强的人，也是……最后一位，踏入‘道’的境界的人。
”陈凡听得一愣一愣的。“道？”“嗯，就是你们现在说的，修仙的最高境界。
”大长老叹了口气。“那位先祖，后来失踪了。有人说他死了，有人说他飞升了。
他留下的东西，也成了陈家的传家宝。”“可传家宝是什么，谁也不知道。一代代传下来，
就剩下一个空空的牌位，和一句口诀。”“什么口诀？”陈凡忍不住问。“血脉为引，
魂归故里。”大长老看着陈凡，眼神深邃。“这句话，我们陈家每一代家主都知道，
但没人明白是什么意思。我们以为，是哪位先祖的魂魄会回来，护佑家族。”“直到今天，
我才知道，不是。”“是传承。”“那位先祖，把他一生的修为和感悟，
都留在了那个牌位里。只有拥有陈家血脉的人，用自己的血，才能唤醒它。”陈凡的心，
又“咚咚咚”地跳了起来。原来是这样。他的血，唤醒了祖宗的传承。
“那……那为什么之前没人能唤醒？”“因为没那个机缘。”大长老摇了摇头。“那个牌位，
被我们当成普通牌位，摆在那儿几百年了。早就没人会去碰它。更别说，用血去滴它了。
”“你今天，是无心插柳柳成荫。”大长老说着，又笑了起来。“这也是你的造化。
”陈凡捧着茶杯，心里五味杂陈。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废物，是个被遗忘的人。没想到，
他身上，流着这么重要的血。“孩子，你得到的传承，是我们陈家最大的秘密。除了你我，
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。”大长老的表情严肃了起来。“包括你爹，也包括小小。
”陈凡重重地点了点头。他明白这事情的分量。“你今天打败陈龙，用的不是什么妖术，
是那位先祖留下的最基础的吐纳法和身法。对你来说，可能只是跟着感觉走。但在别人看来，
就是神迹。”“你以后，要学的，还有很多。”大长老站起身，从里屋拿出一个木盒子。
他把盒子放在陈凡面前。“这是那位先祖留下的心法总纲。你拿去，自己看。有什么不懂的，
再来问我。”“但是记住，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，不要轻易暴露。木秀于林，风必摧之。
”陈凡打开盒子，里面是一本很旧的书，书页都发黄了。上面没有字，
只有一些奇怪的线条和符号。他看不懂。“用心去看。”大长老说。“那位先祖留下的东西，
不是用眼睛看的，是用‘气’去感受的。”陈凡试着把那股气，引到手指上，然后触摸书页。
当他手指碰到书页的一瞬间，那些线条和符号，好像活了过来。它们变成了一个个字，
钻进了他的脑子里。“《混元一气诀》……”陈凡念出了书的名字。他感觉自己的脑子，
像被塞进了一片海。无边无际，全是知识。8陈凡在大长老的院子里待了一整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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