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辰跪在我家门口。他身上那套高定的西装，此刻全是褶皱。雨水打湿他的头发，
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。他抬起头，那双曾经只会对我流露不耐和轻蔑的眼睛，
现在盛满了血丝和哀求。“苏溪，我求你。”他的声音，被雨声冲刷得有些破碎，
“求你去救救晚晚。”我站在门廊的阴影里，看着他。一年前，我们离婚。他告诉我，
我连他白月光林晚晚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。一年后，他的白月光难产大出血，
急需我这种被称为“熊猫血中的熊猫”的Rh-null血型。我没有说话。我的目光，
越过他跪着的身影，望向停在路边的那辆迈***。车窗半开，我能看见江辰的母亲，
那个曾经用支票砸在我脸上，让我“有点自知之明”的女人，正焦急地朝这边张望。
江辰见我不语，膝行向前，试图抓住我的裤脚。“苏溪，只要你点头，什么条件我都答应。
”他仰着头，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，“一套别墅，一家公司，或者你想要什么，
只要我能给的，全都给你。”我退后一步，避开他的手。
他用金钱、用资源、用他自以为是的掌控力来衡量一切。他以为，
他曾经吝于施舍给我的东西，如今慷慨地摆出来，我就会感恩戴德地接受。他不懂。
我看着他，这个我爱了整整十年的男人，这个毁了我三年婚姻的男人。他的狼狈，他的哀求，
没有在我心里激起任何波澜。没有恨，没有怨，甚至没有一丝报复的**。我的心，
像一潭结了冰的深水。“江辰。”我终于开口，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，“你跪在这里，
不觉得脏了我门前的地毯吗？”他愣住了，似乎没想过我会说出这样的话。
“苏溪……”我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。我转身回屋，拿起玄关上的电话，按下三个数字。
电话接通了。“喂，你好，是***吗？”我的语气，像在和一个陌生人订购下午茶，
“我家门口，有一个男人私闯民宅，并且对我进行骚扰。对，地址是星海湾一号。
”挂断电话，我走到落地窗前。江辰还跪在那里，一脸的不可置信。雨更大了，
将他的身影冲刷得有些模糊，像一幅正在褪色的旧画。我端起桌上的咖啡，抿了一口。
咖啡很香，很醇。这是我自由的第一年。我有了自己的房子，自己的事业，
和一片再也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的、属于我自己的天空。而江辰，
和他那根珍贵的“头发丝”，都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。2一年前，民政局门口。
江辰将离婚协议甩在我面前，脸上是我看了三年、已经刻进骨子里的不耐烦。“苏溪，
签了它。”我看着协议上“财产分割”那一栏，属于我的，只有我婚前的那套小公寓，
和一笔数额带有羞辱意味的“补偿”。我们的婚房，他名下所有的产业，
甚至是我们共同养的那只金毛犬，都与我无关。“为什么？”我的声音在发抖。他冷笑一声，
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，丢在协议上。照片上，是一个笑靥如花的女人。林晚晚。
江辰放在心尖上，却因为家族联姻而被迫分开的白月光。“她回来了。”江辰看着照片，
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，“我等了她三年，现在，我不想再等了。”我的心，
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，狠狠攥住，然后扔进了冰窟。三年的婚姻，原来只是他的“等待”。
我算什么？一个填补他空窗期的工具？一个用来应付家族长辈的摆设？“江辰，”我抬起头，
眼睛酸涩得厉害，“我们结婚的时候，你说过会对我好。”“我对你还不够好吗？
”他皱起眉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，“苏[溪]，你想要的，我哪样没给你？名牌包，
奢侈品，江太太的头衔。你摸着良心说，没有我，你能过上现在的生活？”我看着他，
忽然觉得无比陌生。是，他给了我物质。但他给我的，永远都是林晚晚不喜欢的东西。
她喜欢简约，他就给我买最繁复的珠宝。她喜欢百合，他就让家里的花园种满玫瑰。
他用这种方式，在我身上，刻下另一个人存在的痕迹。他不是在对我好，他是在提醒我，
我只是个替代品。“那些，都不是我想要的。”我一字一句地说，“我想要的，是你这个人。
”他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荒谬的言论，嗤笑出声。“我这个人？”他弯下腰，
凑到我耳边，声音轻得像耳语，却又重得像铁锤，一字一句地砸在我的心上。“苏溪，
别太贪心了。你只是苏溪。”“你永远，都不可能是她。”他站直身体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，
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怜悯。“你知道吗？在我眼里，你费尽心机做的一切，
”他顿了顿，吐出那句将我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的话，“连她的一根头发丝，都比不上。
”那一刻，我听到了自己世界崩塌的声音。我签了字。没有哭，也没有闹。
我只是拿起那份协议，站起身，平静地对他说：“江辰，你会后悔的。”他笑了，
像是听到了一个孩童天真的威胁。走出民政局，阳光刺眼。我回头看了一眼，
他正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照片收回口袋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他的车。我转过身，迎着阳光，
一步一步地往前走。眼泪，终于在此刻，决堤。我告诉自己，苏溪，从今天起，
你为自己而活。3警车的鸣笛声，由远及近。我站在二楼的窗边，看着那抹红蓝色的光，
划破雨夜。江辰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，他站起身，脸上是羞恼和愤怒。他大概从未想过，
那个曾经对他言听计从、逆来顺受的苏溪，有一天，会用报警这种方式来对付他。
警察走下车，公式化地询问情况。江辰指着我的房子，情绪激动地说着什么。我听不见，
但我能猜到。无非是“这是我前妻”、“她见死不救”、“人命关天”之类的说辞。可惜，
法律不讲人情。这里是我的房子，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。他跪在这里，就是私闯民宅。
他对我大喊大叫，就是骚扰。警察听完他的陈述，又抬头看了看我这边的窗户，
然后做出了最专业的判断。他们对江辰进行了一番口头警告，然后，
将他“请”离了我的门前。江辰不肯走，他的母亲终于从迈***上下来，撑着一把伞，
哭哭啼啼地和警察说着什么。我拉上了窗帘，隔绝了外面那场闹剧。屋子里很安静，
只有加湿器发出轻微的声响。我走到书房，打开电脑，开始处理今天还没完成的工作。
离婚后的第一年，是我人生中最忙碌，也是最充实的一年。
我离开了我曾经为了照顾江辰而选择的清闲工作，用所有的积蓄和那笔“补偿金”，
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关公司。创业很难。有无数个夜晚，我都是靠着咖啡和泡面度过的。
有无数次，我被客户刁难，被下属背叛，被资金链逼到崩溃的边缘。每当我想放弃的时候，
我就会想起江监事民政局门口，江辰说的那句话。“你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。
”这句话，像一根毒刺，扎在我心里。但同时，它也像一根鞭子，狠狠地抽打着我，
让我不敢停下，不敢软弱。凭什么？凭什么我的价值要由他来定义？我咬着牙，
一步一步地往前走。拿下第一个客户，赚到第一笔钱，招到第一个员工……我的公司，
从一个不起眼的小作坊，慢慢地，变成了业内一匹小有名气的黑马。
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仰望江辰的苏溪。我有我自己的事业，有我自己的团队，有我自己的底气。
我不再需要从他那里乞求任何东西，无论是物质，还是情感。电脑屏幕上，
是我刚刚为客户做完的危机公关方案。标题是“切割与重塑”。这四个字，
也是我对我过去一年的总结。切割掉腐烂的过去，重塑一个全新的自我。
至于江辰……他和他心里的那轮白月光，就像我电脑回收站里，
那些被我彻底删除的、不再需要的垃圾文件。清空回收站，世界就干净了。
**4＜/strong＞我和江辰的婚姻，维持了三年。现在回想起来，那三年，
像一场漫长而精致的戏剧。我是台上唯一的女主角，而台下，只有一个观众——江辰。可惜，
他看的，从来都不是我。我们的婚房，是他亲自设计的。极简的北欧风格，
冷淡得像一间样品房。后来我才知道，林晚晚最喜欢这种风格。家里的阿姨，
每天都会准备双份的早餐。一份中式，一份西式。我爱吃中式，他就只吃西式。
后来我才知道，林晚晚有胃病，吃不了油腻的东西。他每个月，都会带我去看一场艺术电影。
他会认真地做笔记，和我讨论。后来我才知道，林晚晚是电影学院毕业的，她说，
看不懂艺术电影的男人，没有灵魂。他送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，是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。
吊坠是一弯月亮。他说，希望我像月亮一样，安静美好。后来我才知道，林晚晚的小名，
就叫“月月”。这三年，我活得像一个提线木偶。我努力地模仿着他心中那个完美的形象，
努力地扮演好“江太太”这个角色。我学着做她爱吃的菜，学着看她喜欢的电影，
学着穿她偏爱的风格的衣服。我天真地以为，只要我做得足够好，总有一天，他会看到我。
他不是没有对我好过。我生病的时候，他也会放下工作，陪我去医院。我加班晚了，
他也会开车来接我。家族聚会上，他也会把我护在身后，替我挡掉那些不怀好意的试探。
他给了我一个丈夫所能给的、除了爱情以外的一切。现在想来，那不是“好”，
那是一种“补偿”。是一种对我扮演“替身”这个角色的、居高临下的“酬劳”。而我，
曾经沉溺在这种虚假的温柔里，无法自拔。我以为，人心都是肉长的，三年，
就算是一块石头，也该被我捂热了。直到那一天。那是我们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。
我花了一个星期，亲手给他织了一条羊绒围巾。我想给他一个惊喜。那天他回来得很晚，
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，和一丝若有若无的、陌生的香水味。他看到我手里的围巾，愣了一下。
“给我的？”“嗯。”我笑着点点头，“纪念日快乐。”他接过围巾，没有立刻戴上，
只是拿在手里，反复摩挲。我以为他很喜欢。然而，他接下来说的话，将我打入了地狱。
“苏溪，”他看着我，眼神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，“你不用做这些。真的。
”“为什么？”他沉默了很久，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回答。然后，
他轻声说：“她不喜欢羊绒。她说，会让她想起苏格兰牧场上，那些被剪掉毛后，
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羊。太残忍了。”我的笑容，僵在脸上。那个晚上，他睡在书房。
我一个人，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，坐了一整夜。窗外的月光，透过玻璃，照在我身上，
冰冷刺骨。那一刻，我终于明白。我不是月亮。我只是，一个被月光照到的、可悲的影子。
5第二天一早，我的手机响了。是一个陌生的号码。我按了接听，电话那头，传来江辰母亲，
李婉华女士，那把保养得宜、却总是带着一丝尖锐的声音。“苏溪！你到底想怎么样？！
”她的声音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，“你是不是非要看着晚晚死在你面前，你才甘心？
”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，掏了掏耳朵。“李女士，我想，您可能打错电话了。”我平静地说，
“我和您的儿子，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。”“你……”她被我的态度噎了一下，深吸一口气，
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语气，“苏溪，我知道，是阿辰对不起你。我们江家，也亏欠了你。
但是，那是一条人命啊！晚晚肚子里，还怀着阿辰的孩子！你就真的这么狠心，见死不救吗？
”我走到厨房，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。“李女士，第一，我和江辰已经离婚，在法律上，
我对他和他的家人，没有任何义务。第二，狠心这个词，我不敢当。当初，
您拿着一张五百万的支票，让我离开江辰，说我配不上他的时候，您觉得，您自己狠不狠心？
”电话那头，瞬间沉默了。她大概没想到，我还记得这件事。那是我们结婚前夕。
她把我约到一家高档的咖啡厅，姿态优雅地将一张支票推到我面前。“苏**，
我希望你是个聪明的女孩。”她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，眼皮都未曾抬一下，“阿辰他，
心里有人。你就算嫁给他，也得不到他的心。拿着这笔钱，离开他。对你，对他，都好。
”我当时是怎么做的？我站起身，将面前的白水，尽数泼在了那张支票上。“伯母，
”我看着她错愕的脸，一字一句地说，“我和江辰的婚事，是他亲自向我求的。
如果您有异议，请去和他说。至于您的钱，还是留着给自己买点补品吧。毕竟，气大伤身。
”那是我第一次，也是唯一一次，在她面前展露我的爪牙。后来，江辰知道了这件事，
第一次对我发了火。他说我不懂事，不懂得尊重长辈。从那以后，为了他，
我收起了我所有的棱角，努力地扮演一个温顺、贤惠的儿媳。可我换来了什么？
换来了她在我被扫地出门时，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的冷漠。“苏溪，过去的事情，
就不要再提了。”李婉华的声音，软了下来，带着一丝恳求，“我知道你心里有气。这样，
只要你愿意去医院，我再给你一千万。不，两千万！就当是……就当是伯母求你了，好不好？
”我笑了。原来在他们眼里，所有的事情，都是可以用钱来解决的。亲情，爱情，甚至，
人的尊严。“李女士，”我喝了一口水，润了润喉咙，“我再说最后一遍。我不会去。
如果你们再来骚扰我，我不介意再报一次警。”说完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，然后将那个号码，
拉进了黑名单。世界，再次清净了。**6＜/strong＞江辰的母亲失败了，
江辰本人又开始了新的攻势。这一次，他不再下跪，不再哀求。他选择了他最擅长，
也最自信的方式——用钱砸。第二天上午，我正在公司开会，我的助理，
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，敲开了会议室的门。“苏姐，外面……外面有位先生找您。
”小姑娘的脸上，是混杂着震惊和羡慕的复杂表情。我皱了皱眉：“让他预约。
”“可是……可是他说，他叫江辰。”会议室里，瞬间安静了下来。公司里的老员工，
都知道我和江辰的关系。一时间，所有人的目光，都集中在了我身上。
我面无表情地说：“不见。让他走。”“可是……他还带了东西来。”助理的声音，
有些发虚。我暂停了会议，走出会议室。公司的前台，站着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，
是江辰的司机。他的脚边，放着一个巨大的、几乎有一人高的爱马仕礼盒。“苏**，
”司机见到我，恭敬地鞠了一躬，“这是江总让我给您送来的。”我没有看那个礼盒，
只是看着他：“拿回去。”“苏**，江总说，这里面，是一份小小的歉意。”司机从怀里，
拿出一个信封，递给我，“江总还说，这张卡里，有五个亿。密码是您的生日。他说，
只要您肯去医院，卡里的钱，就都是您的。”五个亿。他可真大方。想当初，
我为了公司的启动资金，求爷爷告奶奶，四处碰壁的时候，他明明只需要动动手指，
就能帮我。可他没有。他说，商场如战场，他不想让我掺和进来。说白得，
他只是不想让我拥有和他平等对话的资格。他习惯了掌控我的一切。
他希望我永远是那只被他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，只需要对他鸣叫，对他微笑。而现在，
他用五个亿，来买我的血。我的血，在他眼里，原来值这个价钱。我从司机手里，
拿过那个信封。司机脸上，露出一丝喜色。我当着他的面，打开信封，
拿出那张黑色的银行卡。然后，我走到前台的碎纸机旁，将那张卡，塞了进去。
碎纸机发出轻微的嗡鸣声。一张价值五个亿的银行卡，在几秒钟内，
变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塑料碎片。我拍了拍手，看着司机那张已经变得惨白的脸。
“回去告诉江辰，”我一字一句，清晰地说，“我的血，他买不起。让他，滚。”说完，
我转身走回会议室，留下一地错愕的员工，和一个不知所措的司机。
**7＜/strong＞金钱的诱惑失败了，江辰开始动用他最熟悉，
也最鄙夷的武器——***。很快，网络上开始出现一些含沙射影的帖子。
《豪门秘闻：前妻见死不救，只因天价分手费未谈拢？
》《人性的冷漠：她拿着前夫的钱住豪宅开公司，
却不愿献血救人一命》《扒一扒那个心如蛇蝎的女人，究竟是道德沦丧，还是另有隐情？
》这些文章，都配上了我公司的地址，和我模糊的侧面照片。虽然没有指名道姓，
但所有的矛头，都指向了我。帖子的下面，是无数不明真相的网友的谩骂。
“这种女人也太恶毒了吧？连前夫的孩子都不救？”“呵呵，肯定是离婚的时候钱没给够，
现在想坐地起价呢！”“最毒妇人心，古人诚不欺我。”“求人肉！这种人就该被曝光出来，
让她社会性死亡！”公司的电话，被打爆了。合作的客户，也纷纷打来电话，
旁敲侧击地询问情况。一些已经谈好的项目，也开始变得岌岌可危。江辰想用这种方式，
把我逼到绝境。他想让所有人都来指责我，唾骂我，让我成为一个孤立无援的恶人。然后，
他再以一个“救世主”的姿态出现，告诉我，只要我听话，他就能平息这一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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