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侧身躲开了李娟的扑抓。
她扑了个空，差点摔倒，被身后的家属扶住。
“林辰！你还敢躲！”李娟状若疯癫，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，“你害死了我男人，现在连我们孤儿寡母都不管了！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！”
办公室里挤满了人，所有人都用一种谴责的目光看着我。
王海也在一旁黑着脸，低声喝道：“林辰！你像个男人一样！给弟妹道个歉！这事就过去了！”
道歉？
我凭什么道歉？
我冷冷地看着李娟，看着她怀里那个瑟瑟发抖，用仇恨的目光瞪着我的小女孩赵安然。
这张脸，和我临死前看到的那张脸，慢慢重合。
我心中的最后一丝怜悯，也消失殆尽。
“李娟，”我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，“第一，赵峰的死，是意外，不是我害死的。他是消防员，我是消防员，我们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，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。”
“第二，你是他的妻子，不是我的。我没有义务，也没有责任，去照顾你和你的女儿。国家给的抚恤金，队里的补贴，足够你们生活。如果你觉得不够，可以去找**，而不是来找我撒泼。”
“第三，”我顿了顿，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，“我言尽于此。如果你再继续胡搅蛮缠，影响消防队的正常工作秩序，我会报警处理。”
我的话，像一颗炸弹，在办公室里炸开。
所有人都惊呆了。
他们大概从未想过，一个刚刚“被救”的幸存者，会对“恩人”的遗孀说出如此冷血绝情的话。
李娟也愣住了，她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强硬，连一丝一毫的退让都没有。
她的眼泪还挂在脸上，但嚎哭声却戛然而止。
“你……你说什么？”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我。
“我说，请你离开这里。”我面无表情地重复道。
“好……好你个林辰！”李娟反应过来，气得浑身发抖，“你这个忘恩负יים的白眼狼！我算是看透你了！你等着！我不会放过你的！我要去媒体曝光你！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副丑恶的嘴脸！”
说完，她抱着赵安an，恨恨地瞪了我一眼，转身就走。
一场闹剧，就此收场。
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王海看着我，眼神复杂，有愤怒，有失望，还有一丝不解。
“林辰，你……你到底是怎么想的？”他良久才开口。
“队长，我只是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。”我淡淡地说道。
“正确？你管这叫正确？”王海的声音提高了几分，“你让一个刚刚失去丈夫的女人，带着一个五岁的孩子，怎么活？你让她以后怎么面对街坊四邻的指指点点？”
“那是她的事，与我无关。”
“你！”王海气得一拍桌子，“林辰，我命令你，现在就去给李娟道歉！并且承诺会照顾她们母女！”
我看着他，摇了摇头。
“队长，如果你因为这件事要给我处分，甚至让我脱下这身衣服，我都没有意见。”我的声音平静而坚定，“但是，让我去照顾她们，绝不可能。”
说完，我不再看他，径直走出了办公室。
身后，传来王海摔杯子的声音。
我知道，从今天起，我在这个我奉献了青春和热血的地方，再也沒有立足之地了。
但我不在乎。
我回到宿舍，开始收拾东西。
我的东西不多，一个背包就装完了。
当我背着包走出宿舍楼的时候，遇到了几个曾经和我称兄道弟的同事。
他们看到我，都像见了鬼一样，远远地躲开，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。
我没有理会他们，径直走向大门。
走到门口，我停下脚步，回头看了一眼这栋我生活了五年的红砖小楼。
再见了。
我曾经为之骄傲的消防事业。
再见了。
我曾经视为家人的“兄弟们”。
从今往后，我林辰，只为自己而活。
我刚走出消防队大门没多远，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了我的面前。
车窗摇下，露出一张我意想不到的脸。
是苏晴。
我们医院负责烧伤科的护士长，一个以严厉和不苟言笑出名的女人。
在我住院期间，她负责我的护理工作，除了公事公办的问询，我们几乎没有任何交流。
她怎么会在这里？
“上车。”苏晴看着我，言简意赅。
我有些犹豫。
“我不是来给你做思想工作的。”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，淡淡地说道，“只是顺路，看你大包小包的，送你一程。”
我看了看她，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背包，最终还是拉开了车门。
车里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，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。
“去哪？”她发动车子，问道。
“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就行。”我现在无处可去，只能先找个旅馆住下。
苏ve晴没有再说话，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。
过了许久，她才再次开口，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“今天的事情，我听说了。”
我“嗯”了一声，没有解释。
“你做得对。”
我猛地转头看向她，有些惊讶。
她是第一个，也是唯一一个，对我说“你做得对”的人。
苏晴目视前方，嘴角似乎微微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。
“道德绑架，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。”
4un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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